手机屏幕亮起，锁屏上浮现一条新消息。
【#星浪上市受阻#→爆→真实】
陈砚舟盯着那行字，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叩。时间是零点整，窗外城市灯火未歇，咖啡馆角落的灯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睑下，映出一道清晰的轮廓线。
他没有立刻动作，只是将手机转向沈知意。
热搜榜单实时刷新，“#星浪上市受阻#”已跃升至第三位，热度曲线呈近乎垂直的拉升，评论区瞬间涌入大量质疑。有财经博主发帖称“某直播平台IPO材料被监管驳回”，另一名认证律师账号转发并附言：“合规性存疑，背后或涉财务造假。”
“这不是自然流量。”他开口，声音不高，却足够让对面的人听清每一个字，“上升节奏太规整，像预设程序推出来的。”
沈知意的目光从屏幕移向他。她刚才还在调整文档发布时间，听到这句话时手指顿了一下。
“你是说……有人在配合你？”她问。
“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，陈砚舟指尖一动，将那条刚弹出的消息截了图。他没有点开详情，也没有多看一眼，只是迅速锁屏，转手把手机推向桌对面。
沈知意正盯着自己的笔记本，光标停在“发布时间”一栏。她抬眼，目光落在他刚放下的手机上。
“开始了？”她问。
“第三名，实时数据。”他声音很平，像在报一条天气，“热度曲线跳得比预想快两分钟。”
她合上电脑，伸手接过他的手机。解锁、翻相册、点开截图——热搜榜第三位，词条清清楚楚：#星浪上市受阻#。发布时间显示为00:03，讨论量已经冲过三十万。
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，抬头：“他们反应了？”
“还没。”他摇头，“但会。九点五十六的声明不会变，他们已经在路上了。”
她说不出是信还是疑。可刚才那番话，连时间都对得上。这不是推测，是预判。她把手机还回去，手指在桌沿轻轻敲了一下。
“你说七分钟窗口。”她开口，“现在过去多久？”
“四分半。”他看了眼表，“还剩两分三十秒。够你把稿子推到发布队列，但不够你再改一遍标题。”
她没动。
他知道她在等确认。不是信不信他，而是要不要把自己的职业生涯押进这场风暴。
他没催，只是打开加密通讯软件，点进一个长期静音的对话框。输入框里只有一行字，删了又打，打了又删，最后定格为一句极简的指令：“六分钟后。”
发送。
“我刚给《深蓝周刊》发了信号。”他说，“他们不会立刻发，但他们已经在查。只要你的稿子落地，他们会跟进。”
她终于起身，重新打开电脑。密码输入，文件夹展开，文档加载出来。标题是《星浪“风险金”之谜：百万资金去向成疑》，底下五个论点排列整齐，证据编号一一对应。
她点进发布时间设置界面，光标在“定时发布”选项上停住。
“六分钟整？”她问。
“六分钟整。”他点头，“太早，你是蹭热点；太晚，他们已经组织好回应。只有这个点，他们顾不上压你，只能被动接招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，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方。
就在这时，手机震动。他低头看了一眼，是系统后台的监控提示：微博热搜词“#主播自愿挑战极限#”正在被大量刷屏，话题阅读量十分钟内暴涨五千万，官方认证账号集体转发，配图文案统一为“平台尊重每一位主播的选择”。
他冷笑一声。
“来了。”他说，“他们在灭火。”
沈知意瞥了眼屏幕，又看向他：“这就是你说的‘假火场’？”
“不。”他摇头，“这是他们自己点的火。我们只是没拦着。”
她没再问，手指落下，敲下回车。
“发布。”她轻声说。
几乎同时，陈砚舟打开另一个加密通道，拨通了一家财经媒体的热线。电话响了两声，被接起。
“有个料。”他用变声器压低声音，“星浪用‘主播风险金’买免责协议，去年有三人签了‘自愿离职书’后失联。需要细节吗？”
对方还没回应，他已挂断。
下一秒，他切换账号，在三个不同社交平台的匿名爆料频道分别发送了同一段话：“心跳挑战不是游戏，是赌命。有人赢了流量，有人输了心跳。”
发送完毕，他关闭所有界面，只留下热搜监控页面。
数据开始跳动。
#星浪上市受阻#热度持续攀升，评论区涌入大量质疑：“上市还能出问题？”“是不是财务造假？”“之前那个心跳挑战是不是也有内幕？”
紧随其后，一条新话题悄然浮现：#星浪风险金去向成疑#。起初只是零星讨论，几分钟后，某知名财经博主转发沈知意的报道链接，附言：“这篇稿子来得巧，但问题问得狠。”
流量开始分流。
陈砚舟盯着曲线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过节奏。他知道，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。
沈知意看着自己文章的阅读量从几千跳到十万，又在三分钟内突破五十万。转发数、评论数、点赞数全部呈指数级上涨。她的邮箱开始收到各大媒体的转载申请，微信公众号后台弹出十几条合作邀约。
她没回任何一条。
“他们要动手了。”她低声说。
“已经在动。”他盯着监控，“看那边——‘#主播自愿挑战极限#’的推文数量，过去五分钟增加了两千条。全是新注册账号，IP集中在三个数据中心。”
她顺着他的屏幕看去，果然，话题热度正在被强行拉升。官方账号密集发博，大V联动回应，甚至连一些娱乐号也开始蹭热度：“支持主播自由选择，反对道德绑架。”
“水军进场了。”她说。
“不止。”他点开一条热门评论的用户主页，“你看这个账号，三个月前发过一条质疑平台规则的微博，被删了。现在他转头说‘主播自己要搏命，怪得了谁’。”
她眯起眼：“洗脑包。”
“系统性洗脑。”他纠正，“不是临时组织，是早有预案。一旦危机出现，立刻启动反向引导。”
她沉默片刻，忽然问：“那我们算什么？也是他们预案里的一环吗？”
“不是。”他摇头，“他们预判不了‘猝死’这种事。他们能删热搜，能换话题，能刷数据，但他们不敢碰‘死人’。一旦牵扯到生命，舆论的性质就变了。”
她看着他。
“所以你选这个点？”她问，“因为你知道，他们不敢碰？”
“他们敢删，不敢认。”他说，“只要我们把‘非自愿’和‘死亡’绑在一起，他们就没法用‘自愿’当盾牌。再多的水军，也压不住一个‘死’字。”
她缓缓点头。
就在这时，手机再次震动。他低头，是一条来自监控系统的警报：#女主播连麦猝死#词条在抖音侧榜悄然上榜，位置第十八，热度曲线缓慢爬升。
他没说话，只是把屏幕转向她。
她看清了词条，呼吸一滞。
“系统……又推了？”她问。
他没答，只是点开私人笔记，输入一行新记录：“#女主播连麦猝死#→爆→真。”然后加密保存。
“你早就知道？”她声音压低。
“十分钟前。”他说，“系统刚更新。这不是推测，是确认。”
她盯着他，忽然意识到一件事——他不是在赌，也不是在布局。他是在等风来。
而风，总是准时。
她重新打开文档，快速翻到证据链最后一部分：三份“自愿离职书”扫描件，签署时间分别为去年六月、九月、十二月。每份文件下方都有一行小字备注：“已结清全部风险金，无后续追责。”
她放大其中一份，手指划过签名处。
“这些名字……”她喃喃，“都不是公众人物。没人知道他们是谁，没人替他们说话。”
“现在有人说了。”他看着她，“是你。”
她闭了闭眼，再睁开时，眼神已变。
“下一个目标。”她说，“是谁？”
他没立刻回答，而是调出后台数据流，筛选出过去十二小时内与“心跳挑战”相关的所有直播间。过滤条件设为：夜间开播、单场连麦超十人、主播等级低于S级。
屏幕刷新，列出二十多个账号。
他点开其中一个，直播间标题写着：“今晚挑战心跳极限，敢来就送礼物！”头像是一张模糊的侧脸，背景是昏暗的出租屋。
“这个。”他说，“主播叫‘小雨夜话’，过去三个月参与过七次心跳挑战，每次都在深夜。上周五，他连麦时突然中断，说‘有人在敲门’。之后三天没上线。”
她皱眉：“报警了吗？”
“没有记录。”他说，“平台也没报备。但他的合同里有一条补充协议：若主播因健康问题停播，视为自动解约，风险金不予退还。”
她猛地抬头。
“又是风险金。”她说。
“一样的流程。”他点头，“不一样的人。只要没人问，他们就不会存在。”
她盯着那个头像，忽然觉得寒意从脊背爬上来。
“我们得找到他。”她说。
“已经有人在查。”他手指轻点屏幕，“但不能急。现在全网盯着星浪，任何异常动作都会被盯上。”
她明白他的意思。他们刚点燃一把火，不能立刻冲进火场。
她合上电脑，深吸一口气。
“接下来呢？”她问。
他看了眼时间，凌晨零点十四分。
“等。”他说，“等他们乱。等他们出招。等他们自己露出破绽。”
她没再说话，只是盯着屏幕，看着那条“#女主播连麦猝死#”的热度曲线，一点一点往上爬。
咖啡馆外，雨还在下。玻璃窗上水痕交错，映出两人静坐的身影。
陈砚舟的手机再次震动。
他低头，是一条来自匿名系统的最新推送。
他点开，屏幕上只有一行字：
【#星浪内部审计启动#→涨→虚假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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