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板震动的瞬间，陈砚舟抬手按住了它。屏幕亮起，热搜榜单刷新，第三位赫然跳出——#暗刃选手假赛#。
他没动，也没出声，只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叩，像是确认某种节奏。
门被猛地推开，周野冲了进来，训练服还沾着汗味，手里攥着手机，指节泛白。“陈哥，外面全在说李燃的事！那些截图……是不是真的？”
陈砚舟终于抬头，目光落在他脸上，平静得不像在听一场风暴。“你觉得呢？”
周野一滞，呼吸重了几分。“我知道李燃不是那种人！可他们发了聊天记录，还有转账，说是两年前的事……现在全网都在骂我们双标，说我们一边替主播讨公道，一边包庇假赛选手。”
“所以你是来问证据的？”陈砚舟站起身，走到终端前，调出后台数据流。几行代码快速滚动，最终定格在一个IP地址上。“首发账号是‘星浪娱乐观察’，转发矩阵里有七个百万粉账号，全部归属同一内容组。发布时间统一，推文结构一致，这不是爆料，是投放。”
周野盯着那串数字，声音压低：“又是星浪？”
“不是星浪。”陈砚舟轻敲键盘，调出权限日志，“是林深。”
周野皱眉。
“三天前，有人通过合作机构接口远程下载了李燃的心理评估报告。”陈砚舟回头看他，“授权人签名是他。他知道我们会查，所以留了个真痕迹——就是为了让我们知道，是谁动的手。”
周野拳头慢慢攥紧。“他想毁了我们。”
“他想毁的是我。”陈砚舟关掉窗口，“李燃当年主动坦白，联盟备案编号MH-**，监察组有全程记录。那份报告缺失不是意外，是他特意挑出来翻旧账。因为只有这件事，能同时打击战队信誉、动摇内部信任，还能把‘伪善’两个字钉在我们头上。”
周野沉默片刻，忽然开口：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？发声明？还是让李燃出面？”
“不。”陈砚舟打开加密文档，调出一份扫描件：李燃亲笔写的自首材料，日期清晰，手印完整。“现在谁说话都等于认了这顶帽子。我们要等。”
“等什么？”
“等风向。”他合上平板，“他们急着把话题顶上去，说明怕别的事冒头。你去训练室，告诉所有人，直播暂停，社交媒体一律静默。该练什么练什么，别让人看笑话。”
周野咬了咬牙，点头转身要走。
“周野。”陈砚舟叫住他，语气没变，“你说李燃是什么样的人？”
他停下脚步，背对着办公室的灯光。
“他是我们救回来的人。”周野低声说。
“那就够了。”陈砚舟坐回椅子，“他们打的是我的脸，不是他的命。记住这点，别乱。”
门关上后，房间里只剩机械表走动的声音。
陈砚舟重新打开舆情系统界面。三条推送静静躺在屏幕上：
【#暗刃战队声援主播#爆→真】
【#女主播连麦猝死#爆→待定】
【某顶流吸毒】→虚假
他盯着第二条看了很久。
“待定”状态已经持续超过四十小时。这种涉及生命安全的事件，热度不该这么飘忽。除非有人在背后压着，一边放料搅混水，一边掐住真正致命的话题。
他点开历史数据曲线，发现每当“猝死”词条有上升趋势时，总会有新的娱乐八卦突然爆火，强行分流注意力。一次是顶流恋情，一次是综艺剪辑，现在是“假赛”。
巧合太多，就是人为。
他刷新系统。
刹那间，第四条信息闪现：
【#暗刃选手曾参与假赛#升→争议】
还没看清，屏幕一跳，又消失了。
他瞳孔微缩。
三年来，系统从没出现过这种短暂浮现又立刻消失的情况。它不预测虚影，只推送必然发生的事。而现在，这条信息像是被人从未来硬生生拽出来，又迅速抹去。
不是误判。
是干扰。
林深不止在发动攻击，还在试图扰乱他的预知机制——用虚假信号制造混乱，逼他误判重点，提前出招，暴露底牌。
可越是这样，越说明对方心虚。
他忽然笑了下，嘴角微扬，没有温度。
他们越是拼命盖住“女主播猝死”的事，就越证明那才是真正的雷。
他拿起手机，解锁通讯录，找到那个名字：沈知意。
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。
“陈砚舟？”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，但清醒得很快，“这个点打电话，出事了？”
“热搜第三。”他说，“#暗刃选手假赛#。”
那边停顿了一秒。“老料翻新？”
“林深动的手，星浪铺的路。”他靠向椅背，目光落在战术白板上，“心理档案被调阅，证据包精准投放，时间卡在我们反击律师函之后。这不是偶然。”
“你想怎么应对？”
“我不想应对。”他声音沉下去，“我想反杀。”
沈知意没立刻回应。他知道她在权衡风险。
“你有证据？”她问。
“有李燃自首记录，有联盟备案编号，有监察组签收单。”他顿了顿，“但我不会现在拿出来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他们要的不是真相。”他盯着屏幕上波动的“待定”词条，“他们要的是舆论战场。只要我把澄清材料发出去，就成了‘洗地’，成了‘心虚解释’。而他们，可以继续装受害者，说我们掩盖黑幕。”
“所以你的计划是？”
“让他们继续炒。”他说，“炒到最高点，再把真正的炸弹扔进去。”
“哪一颗？”
“女主播的事。”他缓缓道，“他们以为翻旧账能压住热搜，其实是在帮我们养势。当所有人都在讨论‘暗刃是否双标’的时候，突然有人放出一份完整监控——显示主播在连麦过程中多次求救，平台未作响应，而她的合同里写着‘自愿承担一切风险’。”
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。
“你拿到了？”她声音变了。
“我没有。”他说，“但你可以。”
“你要我这个时候发？”
“最好就在今天。”他看向时间，凌晨四点十七分，“趁他们全力围攻假赛话题，所有媒体资源都被调去剪黑料的时候，你把报道推出来。标题不用多狠，就写：《一名女主播的最后七小时》。”
沈知意吸了口气。“编辑部不会轻易过稿。”
“你上次发主播维权报道时，主编说了什么？”他问。
“他说，别碰星浪，会惹麻烦。”
“现在麻烦已经来了。”他声音平稳，“但他们不知道的是，真正的大麻烦，才刚开始。”
她沉默片刻，再开口时，语气变了：“你需要我做什么配合？”
“什么都不用做。”他说，“你只管发。剩下的，我来处理。”
“包括？”
“包括让全网知道，”他站起身，走到窗前，城市灯火映在玻璃上，“当有人忙着往我们身上泼脏水的时候，真正的凶手，正在悄悄删记录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，像是她在记要点。
“还有一个问题。”她说。
“说。”
“如果这次我还是被压稿呢？”
陈砚舟没回答，而是打开了另一个界面，调出一段后台日志。他将手机对准屏幕，按下发送键。
几秒后，沈知意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一丝震动：“这是……星浪内容审核系统的操作记录？你们什么时候埋的追踪程序？”
“不是我们。”他说，“是你们记者协会三年前委托技术团队做的公益监测插件。只是后来没人敢用，就被搁置了。我让技术组重新激活了它，权限绑定你的记者证号。”
她愣住。“你早就准备好了？”
“我一直等着有人愿意按下开关。”他看着窗外，“现在，你只需要点发布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，键盘敲击响起。
“好。”她说，“我写完就发。”
陈砚舟挂断电话，把手机放在桌上。
他没有立刻查看热搜变化，也没有再去翻系统推送。而是打开内网通讯，给法务组发了一条指令：起草诉状，案由为“星浪文化恶意散布不实信息，损害战队名誉”，附带李燃自首材料与联盟备案编号作为附件。
做完这些，他靠回椅背，闭眼三秒。
再睁眼时，已是一片清明。
他知道，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，会很吵。
但他也清楚，谁才是真正掌握节奏的人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他拿起来，是技术组的消息：“原始爆料路径已锁定，文件最初上传节点位于星浪东区服务器B7集群，操作终端使用林深预留的高级权限账户。”
陈砚舟回复：“保存日志，原样归档。”
然后他拨通另一个号码。
“是我。”他说，“帮我查一件事。最近七十二小时内，有没有外部机构申请调阅‘女主播猝死’事件的平台操作日志？”
对方回答了几句。
他听着，眼神一点点冷下来。
“哪个机构？”他问。
电话那头报出一个名字。
陈砚舟嘴角微微一动。
他知道，对方已经开始销毁证据了。
而这，正是他想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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