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鲁刚走进客栈大堂,就被两个小身影扑了个正着。郭碧攥着他的胳膊,仰着小脸追问:“笨哥哥!黄叙哥哥怎么样了?是不是好很多了?你快跟我们说说!”
郭凝也凑过来,大眼睛里满是期待,小手还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。
张鲁故意卖关子,双手背在身后,晃了晃脑袋:“想知道啊?那你们得先亲我一口,我才说!”
他本是玩笑话,却没想到郭碧瞬间红了脸颊,伸手推了他一把:“笨哥哥坏!谁要亲你!”郭凝更是羞得转身就跑,躲到柱子后面,只露出半张通红的小脸。
看着两个小姑娘害羞的模样,张鲁哈哈大笑:“逗你们呢!黄叙哥哥好很多啦,今天就能坐起来看书了,等吃完第二疗程的药,再过几天,就能跟我们一起玩了!”郭碧这才转怒为喜,拉着他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,郭凝也从柱子后探出头,听得格外认真。
打发走两个小姑娘,张鲁径直往张衡的房间走去。他知道父亲这时候多半在整理道藏,便先去后厨泡了杯热茶,又洗了手,才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。果然,张衡正坐在案前,手里捧着一卷道书,神情专注。
“爹,喝口茶歇会儿吧。”
张鲁把热茶放在案上,不等张衡说话,就绕到他身后,双手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,开始捏揉起来。他力道不大不小,正好能缓解久坐的酸痛,捏完肩膀又往下移,捶打腰背,动作熟练得像是练过无数次。
张衡放下道书,喝了口热茶,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力道,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浅笑:“臭小子,无事献殷勤,准没好事。”
张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,嘿嘿笑了两声,凑到张衡耳边:“老爹,明天我还得去悦来客栈,等叙哥从木桶里出来,您不是说要针灸吗,正好趁那时候帮他驱散剩下的寒气,这样治疗效果更好。”
“就这事?”
张衡挑眉,转头看向他:“我还以为你要提什么难办的要求。针灸之事本就在计划内,明日我跟你一起去便是。”
他顿了顿,话锋一转,眼神变得深邃起来:“不过爹倒想问你,你为何对黄忠父子之事如此上心?先是用性命起誓,又天天跑去探望,连我都没见你对谁这么费心过。”
这话一出,张鲁捏着肩膀的手瞬间僵住,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。他低下头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,脑子里飞速转动,总不能说自己来自未来,知道黄忠是“五虎上将”,日后能帮天师府吧?可若是说“单纯想帮黄叙”,又显得太过单薄,父亲肯定不信。
张衡见张鲁指尖发紧、眼神躲闪,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:你这捏肩捶腰的手法,看着倒比府里的老仆还熟练,回头把这套手法教给我,我也给你娘按按,这些日子赶路,你娘也累得够呛。”
这话像颗定心丸,瞬间让张鲁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。他抬起头,眼底的局促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激,连手上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:“爹,您放心!这套手法是我跟药田的王伯学的,他说按这几处穴位能缓解疲劳,我练了大半年才熟练。回头我不仅教您,还天天给您和娘按!保证把您俩伺候得舒舒服服的!”
“你这臭小子,倒会说好听的。”
张鲁用力点头,心里却暗暗记下,这些年母亲卢氏跟着父亲操持天师府,又要照顾自己,从来没好好歇过;父亲更是肩扛着道统传承的重任,日夜操劳。往后他不仅要学好医术、道法,更要多尽孝心,让双亲少些辛苦。
正说着,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,卢氏端着一盘刚做好的桂花糕走了进来,见父子俩一个捶背一个笑,眼底满是温柔:“你们父子俩又在说什么悄悄话呢?刚出锅的桂花糕,快来尝尝。”
张鲁连忙停下动作,跑过去接过盘子,拿起一块递到张衡嘴边:“老爹,您先吃!”
又拿起一块递给卢氏:“娘,您也吃,您辛苦啦!”
卢氏笑着接过,揉了揉他的头:“就你嘴甜。刚在外面听你说要给我和你爹按摩?”
“是啊娘!”
张鲁眼睛亮了:“我这手法可管用了,等晚上您歇着的时候,我给您按按,保证您浑身都松快!”
门外,郭钰本是来与张衡商议明日针灸的细节,刚走到门口,就听到屋里传来父子俩的笑谈与卢氏温柔的话语,伴着桂花糕的甜香飘出门外。他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,想着不打扰这温馨时刻,便悄悄转身,准备稍后再来。?
“宝宁,既然来了,怎么不进来?”
屋内突然传来张衡的声音,带着几分笑意。郭钰脚步一顿,知道自己被察觉,便推门走了进去,拱手笑道:“本想不扰师兄长一家叙话,没想到还是被兄长发现了。”
张鲁见郭钰进来,连忙搬了把椅子递过去:“钰叔,快坐!刚出锅桂花糕可甜了,您也尝尝!”
卢氏也笑着把盘子往郭钰面前推了推:“是啊宝宁,刚出锅的,还热着呢。”
郭钰谢过坐下,却没有动桂花糕,反而从袖中掏出一块叠得整齐的布条,布条是玄色的,边角处绣着一只小小的鸦雀,正是天师府玄鸦传信用的标识。他将布条递到张衡面前,语气沉了几分:“师兄,玄鸦刚送来的信,是关于阿良的。”
张衡见是玄鸦传信,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,接过布条展开。只见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潦草的字:“吕良私下山,携钱不足购酒,与酒肆争执,被官府误认通缉犯扣押。良不服,出手伤差役后逃脱,现踪迹不明。”
“这混小子!”
张衡看完,又气又笑,抬手拍了下桌案:“我们才离开鹤鸣山几天,他就敢私下山,还敢跟官府动手!真是把天师府的规矩都抛到脑后了!”吕良性子本就洒脱,虽武艺高强、护府尽心,却总改不了贪酒的毛病,以前在府中就常被张道陵罚抄戒训,如今没了约束,竟直接闯下祸事。
卢氏也皱起眉头:“阿良这小子,怎么这么莽撞?官府的人哪是能随便动手的?万一被当真通缉,可就麻烦了。”
张鲁也停下了吃桂花糕的动作,小声道:“良叔也太不小心了,买酒忘了带钱,跟人好好说就是,怎么还动手呢?”
郭钰在一旁补充道:“玄鸦信里还说,官府已画了阿良的画像张贴,虽没写明是天师府的人,但怕他一时冲动再惹事端。师兄,此事需尽快处理,免得牵连天师府。”
张衡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火气,眼神变得严肃起来:“宝宁,你即刻传信给九道,告诉他阿良之事,不许纵容,让府中戒训堂的人立刻下山寻阿良,一旦找到,直接带回府中,关进戒训堂面壁三月,罚他抄《天师府戒训》百遍,三月内不得踏出山门半步!”
“好,我这就去办。”
郭钰起身应道,又想起一事,“那官府那边…要不要派人去解释一番,免得他们追查不休?”
“不必。”
张衡摇头:“阿良已逃脱,官府没有实据,过几日便会不了了之。若是我们主动上门,反而容易暴露身份。让戒训堂的人寻吕良时多加留意,别让他再靠近官府的地界即可。”
郭钰点头称是,不再多留,转身去传信。屋内的温馨氛围因这封急信淡了几分,卢氏看着张衡紧绷的侧脸,轻声安慰:“你也别太气了,阿良也是一时糊涂,等他回来受了罚,想必能记住教训。”
张衡叹了口气,看向窗外渐渐沉下的夕阳:“我是怕这乱世之中,一点小错就能酿成大祸。天师府刚经历传承,正是需要立规矩的时候,吕良身为护府长老,更该以身作则,若是连他都不守规矩,日后府中弟子如何信服?”
张鲁走到父亲身边,拉了拉他的衣袖:“爹,您别担心,良叔知道错了,肯定会乖乖回来受罚的。而且有极叔和戒训堂的人,一定能找到他的。”
张衡看着儿子认真的模样,心里的火气渐渐消了些,伸手摸了摸他的头:“但愿如此。好了,不说这事了,明日还要去给黄叙针灸,你也早点休息,养足精神。”
卢氏收拾起桌上的桂花糕,笑着说:“是啊公琪,明天还要早起呢,娘带你回房休息。”张鲁点了点头,跟着母亲往内院走,路过门口时,还不忘回头对张衡说:“爹,您也别太晚休息,记得喝剩下的热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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