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午后,阳光透过泽秀书院的雕花窗棂,在积满灰尘的旧书堆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柳云烟正趁着孩子们午休,整理书院西角的储物间——这里堆放着前任先生留下的旧书与杂物,蛛网缠绕,空气里弥漫着纸张腐朽的气息。
她弯腰搬开一摞厚重的《论语》刻本,忽然触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件,顺着缝隙抽出来,竟是一本用粗麻绳装订的手札。手札的封皮早已褪色,边角磨损严重,纸页泛黄发脆,像是历经了许多年头。
“这是……”柳云烟拂去封皮上的灰尘,隐约看到“泽秀杂记”四个字,想来是前任先生留下的随笔。她本想随手放回,却被纸页间露出的一行字迹吸引——“寅国二十三年,城南见异事”。
寅国二十三年,正是她穿越到这个朝代的前一年。柳云烟心中一动,小心翼翼地翻开手札。纸页上的字迹歪歪扭扭,像是用劣质墨汁书写,许多地方已被虫蛀得模糊不清,只能勉强辨认出大致内容。
手札开头多是记录书院日常,比如学生的功课、邻里的琐事,直到翻到中间几页,字迹忽然变得潦草急促:“寅国二十三年秋,暴雨三日夜,城南漕运支流涨水。夜巡时见河心有光,似镜,忽有一人自光中坠出,衣饰怪异,言语不通,自称‘来自水镜之外’。”
柳云烟的心跳骤然加快,指尖因用力而攥得发白。“水镜之外”“衣饰怪异”——这不正是她穿越时的情景吗?她穿越那日,也是一场暴雨,被车撞后失去意识,醒来便在寅国的河边,身上的现代衣物确实让当时的村民啧啧称奇。
她迫不及待地往下翻,后面的记载愈发零碎:“异人携异术,见孩童被恶犬咬伤,取草叶捣烂敷之,竟半日消肿。又能辨草木毒,知天气变化,村民皆称‘神人’。后异人言,欲寻‘水镜’归乡,却不得其法。”
看到这里,柳云烟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。这个“异人”不仅和她一样来自“水镜之外”,还懂草药、有现代知识,简直像是另一个穿越者!可手札写到这里,后面的纸页突然被撕掉大半,只剩下零星几行模糊的字迹:“……异人寻水镜至漕运码头,遇黑衣人,持花为记……后不知所踪。”
持花为记?柳云烟猛地想起夜盗案现场留下的烟雨花!难道那个异人当年的失踪,与烟雨阁有关?她又翻了翻手札的后半部分,只剩下几页无关紧要的账目记录,再没有关于“异人”和“水镜”的只言片语。
“先生,您在看什么?”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,阿囡抱着布娃娃站在储物间门口,好奇地看着她。
柳云烟迅速将手札合起,压在旧书下面,勉强挤出一个笑容:“没什么,只是一本旧书。你怎么不去休息?”
“我渴了,想找水喝。”阿囡眨着大眼睛,目光落在柳云烟泛红的指尖上,“先生,您的手怎么在抖呀?”
“没什么,许是灰尘迷了眼。”柳云烟揉了揉眼睛,拉着阿囡走出储物间,“走,先生给你倒水。”
可她的心思早已不在阿囡身上,满脑子都是手札里的记载。寅国二十三年的异人、水镜、烟雨花、漕运码头……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,渐渐在她脑海中串联起来。那个异人极有可能是穿越者,他的失踪与烟雨阁有关,而如今的夜盗案又牵扯着漕运贪腐,慕容砚作为烟雨阁阁主,会不会知道当年异人的下落?甚至,他调查漕运,会不会也和寻找“水镜”有关?
正思忖着,院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柳云烟抬头,见慕容砚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,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,只是今日他的眼底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“先生今日似乎有心事?”慕容砚将食盒放在石桌上,打开后露出几碟精致的小菜,“路过酒楼,便带了些吃食,先生一起尝尝?”
柳云烟看着他温和的笑容,心中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她想直接问他关于“异人”和“水镜”的事,可又怕打草惊蛇——他连夜盗案的线索都要暗中销毁,怎会轻易透露关于烟雨阁和异人的秘密?
“多谢公子,只是我方才整理旧物,有些乏了。”柳云烟避开他的目光,语气带着几分疏离。
慕容砚的目光扫过西角的储物间,瞥见门口散落的几本书,眸底闪过一丝探究:“整理旧物?不知有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?”
柳云烟心中一紧,强作镇定道:“不过是些旧书札记,没什么特别的。”
慕容砚没有追问,只是拿起一双筷子递给她:“尝尝这道水晶虾饺,江南的特色,孩子们应该喜欢。”他的语气依旧温和,可柳云烟却能感觉到,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储物间的方向,带着若有似无的关注。
吃过饭,慕容砚又在书院待了片刻,便以“还有要事”为由离开了。柳云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,立刻转身冲进储物间,将那本手札取出来,藏进了自己贴身的衣袋里。
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摩挲着手札粗糙的封皮,心中疑云密布。那个失踪的异人是谁?他当年找到“水镜”了吗?烟雨阁为何要介入此事?而自己,又能否通过“水镜”回到现代?
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,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柳云烟知道,这本残破的手札,不仅让她找到了穿越的蛛丝马迹,更将她卷入了一个更深的迷局——一个关乎穿越、烟雨阁、漕运贪腐,甚至可能关乎她能否归乡的迷局。而慕容砚,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,无疑是解开迷局的关键,可他究竟是敌是友,她却愈发看不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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